林泽在追孟静怡,这不是秘密。
家里条件不差的他,也有着阳光俊秀的外表,花季少男充满自信。
从小到大,他自奉花丛老手,渐渐就对单纯懵懂的女生失去了兴趣,越来越喜欢成熟风骚……风韵的女孩子。
美女寝的姑娘们各有姿色不假,但他对孟静怡的观感最佳,是以早早展开追击。
只是屡战屡败的结果让他有点难以接受。
陈逸被他视为头号大敌,恨屋及乌,连带着对总爱出风头的515寝众人也很是不满。
在他眼里,所谓的爱出风头无非就是唱歌大声啦、个子高啦、形象比他好的陈逸和方圆被动地受女孩子欢迎啦以及……他们凭啥和小孟寝室一起吃饭?!
不知从哪知道了方圆背地里贿赂了食堂厨子开小灶,林泽准备去告状,再不告就晚了。
明天最后一天是联欢会,林泽知道学校和学院的领导会分散去各个军训地点出席。
‘总要给那帮反派一些教训,拆穿他们的真面目。’
林泽如是想着,冒着大雨在活动室找到了正在举杠铃的成勋教官。
敲敲门,林泽立正道:“报告!”
停下动作,教官看了他一眼:“说。”
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后,教官任何表情都没有,只问:“你想怎么办?”
林泽说:“学校让我们来军训,是为了锻炼大学生吃苦耐劳、无畏艰苦的素质,是为了竖立当代大学生的核心主义价值观。
我觉得他们的行为不仅猥琐,而且有违这一宗旨,给部队这一神圣的、以服从命令遵守纪律为准则的地方抹了黑。
我觉得应该给予他们处分,上报学校,通报批评。”
教官瞟他一眼,说:“这样不行啊。”
林泽点头说:“是的,这样的确不行,他们……”
“我是说,你这样可不行啊。”
“啊?”
成勋教官一身腱子肉上的汗水已经晾干,起身慢条斯理地穿上士官军装的上衣。
“那个叫方圆吧?他的做法我第三天就发现了,组织上已经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。
之后他是每天自己掏钱让食堂加餐分享给同学们吃的。
营部里本来就允许花钱点餐,只是这快一个月的时间,你们六百个人里谁都没发现,也没人问过。”
没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,林泽有点悻悻。
教官又补了一句:“军人的天性除了服从纪律之外,还有一点是绝不背叛。”
——
这个雨夜,林泽辗转反侧。
不是因为自责,而是丢了面子有点羞臊。
让他跌份儿的方圆变得和陈逸一样讨厌。
与此同时,同一屋檐下的方圆也睡不着。
为了见沈凝飞,他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心理准备。
三十多岁的灵魂本应成熟坦然,可突然提前一天…
是,只是提前了一天,他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成熟。
面对爱情,他又变成了十几岁的忐忑少年。
怦怦乱跳的心原来从始至终都在为她而紧张,他觉得自己一直是沈凝飞口袋里装着的怀表,绷紧的发条在暗中悄悄地耐心地数着她的钟点,计算着重逢的时间,以她听不见的心跳陪着她。
这种紧张感来自于今生这滴答不停的数百万秒中,她根本不会有一次向自己投来匆匆一瞥,因为这一世,她还不认识自己,不知道贴身的口袋中有这么一块表。
踌躇了一晚。
天亮后方圆就去了成勋教官那里借了一把伞。
因为雨只是变小了,并没停;因为他要和一群男生一起去帮校乐团搬东西。
方圆问成勋:“雨天,校领导还会来么?晚会还能办吗?”
成勋说:“凌晨的时候气象局通知中午雨会停。”
方圆问:“天气预报靠谱么?”
成勋说:“军区雷达。”
方圆点点头:“借我一把雨伞。”
“这么小的雨,打什么伞?”
方圆说:“接人。我自己淋过雨,不想让她淋。”
成勋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,问:“女同学?”
“嗯。”
“那我给你找一把大点的。”
——
滨海大学有自己的交响乐团,很专业,经常参加国内外的大型演出和比赛。
这个信息方圆上辈子就知道。
沈凝飞专业过硬,离校后还经常配合学校一起演出。
对于音乐专业的学生来说,任何一次舞台都是锻炼和检验能力的机会。
所以学校把包含新生的一支管弦乐团派来这个营部参加联欢会,表演三首曲目。
一来是锻炼,二来是艺术学院也在这,懂欣赏。
和十几个男生一起站在营部操场边,方圆撑着伞,听着蒙蒙细雨滴落的声音,静静地等待着。
场地内是更多教官和学生在清理泥泞的地面,布置下午两点开始的全体战士和新生的大型联欢会。
搬凳子的、搭舞台的,有条不紊地指挥下,效率很快。
不多时,一辆小巴从山湾处露头,后面又钻出来一辆大巴,再后面是一个小厢货,印着“飞驰物流——同城专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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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凝飞就在大巴车上,方圆目光一凝,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。
山谷变成他向往两辈子的婚礼舞台,他站在台上,等着新娘从那扇门后出现。
车轮滚滚,车辆一点点驶近。
进了部队大门,进了操场,停在面前。
小巴上陆续下来副校长、院长和学生处处长等领导。
方圆视而不见。
大巴车门开了,二十几个学生鱼贯而出。
男的、女的,路人甲乙丙丁和……沈凝飞。
苍茫天地瞬间褪色。
方圆的双眼自动给画面加了大大的景深,除了沈凝飞,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高高的个子,纤秾合度的身材,牛仔裤大长腿,T恤衫外罩着薄薄的灰色运动外套,长发简单地束起来。
飞眉入鬓,清清秀秀的模样。
紧紧握着伞柄,方圆呼吸都停滞了。
‘我看见飞飞了,我媳妇来了!’
火车上的擦肩而过是他持续一年多的遗憾,他终于看清沈凝飞十八岁的样子了。
三十五岁加重生一年半的方圆鼻酸想哭。
半步向前迈出,又瞬间被向东拉住。
“想啥呢?东西都在后面的货车里。”
方圆想挣脱,他想去给沈凝飞打伞,开场白他都想好了。
‘嗨,你好,同学,我叫方圆,正方形的方,椭圆形的圆。’
然后他就看见跟着沈凝飞后面下车的高个男生举起了一把伞,撑在她的头上。
沈凝飞朝那男生微笑一下,一起随着人群走向楼里。
‘她在对别人笑?别人在给她打伞?’
方圆气坏了,可又能怎样呢?这没什么不对。
‘她还不认识自己,一个乐团的同学而已,况且…瞧着那傻丫头笑得蛮礼貌的。’
有点小难受、有点吃醋,可方圆仍然没往歪处想。
前世,他拥有沈凝飞所有的第一次,那晚,坦诚相待的两个人也敞开了真心。
交谈中,方圆知道她大学没谈过恋爱,初恋是毕业后的一个设计师,仅仅谈了三个月就因为性格不合分开了。
方圆很有信心,以她妈妈的强势,恋爱这种事情,沈凝飞在这个年纪没有任何一丝自主权。
见到了,再度重相逢了。
目之所及都是方圆的绝对领域,谁都别想在这个范围内抢走他的小飞飞。
腰包鼓鼓,身体健康,五官优秀,三观…及格的方圆自信心爆棚。
和向东等人搬起重重的乐器,他健步如飞,一口气来回五六趟都不带喘的。
打了鸡血挂满淫笑的方圆,再度引起寝室哥们儿的嘀咕。
向东问陈逸:“老幺怎么总是神经兮兮的。”
“他?”陈逸摇摇头:“这状态像是有了猎物。”
顾离说:“不会吧?谁啊?他拒绝多少个极品了?谁能拿下他?”
陈逸说:“刚才他看那个高个子女生的眼神有异样。”
杨一帆说:“应该不能,那女的我看了几眼,没咱班美女寝的几个好看啊。”
——
十二点半,雨停了。
铅灰色的浓云被扯成拼图,丁达尔效应发生时,阳光就有了形状。
金黄色的利剑从蓝色背景下穿透缝隙直插地面。
午饭方圆吃了两大碗,傻乎乎的笑容一直没停。
同桌的五男五女一脸莫名其妙。
吃过饭,徐安然偷偷塞给他一百块钱。
方圆笑嘻嘻地接过,对她比划了一个OK。
见到沈凝飞、白得一百块,这是美好的一天。
下午两点半。
乌云尽散,碧空千里。
海带们坐满半湿的土操场,马扎整齐排列。
营长发言,校长发言,院长发言,处长发言,新生代表发言。
值得一提的是,前天就有校领导联系方圆让他这个最高分代表新生讲话,方圆果断拒绝。
当时他的想法是:又不是全校发言,当着六百个生瓜蛋子说个毛?
现在后悔死了,早知道沈凝飞会驾到,他肯定愿意露这个脸。
冗长又没啥营养的领导讲话持续了一个小时,三点半,联欢会开始。
先是各个方阵原地站起唱军歌。
战士打靶把营归……
《军港之夜》、《祖国颂》、《东方红》,十几首经典军旅歌曲唱完,舞台上的节目终于登场。
有小战士们的军体拳表演,女兵的集体舞,台下的军官整齐地拍手叫好,秩序井然,严肃又不活泼。
大学生们捧场地鼓掌。
方圆一直在盯着被大木架子围起的简易后台。
他知道,沈凝飞就在那后边候场。
艺术学院和新传院都在这里,学生们的节目有十几个。
第一个是某痘痘男团的街舞。
徐安然的唱跳单曲《舞娘》是第七个节目。
徐安然的漂亮是公认的,丸子头披散开,紧绷的低腰牛仔裤、吊带背心外面是敞开的外套,除了漂亮,还有性感。
金黄色的黄昏下。
徐安然拿着麦唱,歌声清脆好听,扭着腰跳,妩媚绰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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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哨声,叫好声,大学生们站起来鼓掌嘶喊,状若疯批,除了给女神撑腰,还是对这二十一天煎熬的宣泄。
这一场面与战士们腰肢笔挺的拍巴掌泾渭分明。
一曲终了,好几个海带上台献花。
徐安然胸膛起伏,漂亮的大眼睛望向方圆的方向,俏皮一笑。
方圆朝他竖了个大拇指。
徐安然只接过打头一个小胖墩男生的塑料捧花,小声说了句:“谢谢你们。”
说完又补了一个可爱的wink送给男生。
小胖墩懵了,心想:‘我们?我们是谁?我送你花和别人有啥关系?’
“徐同学,明天回学校我能请你吃饭么?”
徐安然摇摇头:“不行的,别浪费钱,他又没钱。”
他是谁?谁没钱?
我有钱啊,我家三个饭店,咋没钱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