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让的尸体,还在千里之外的沂州。
楼谨收到消息后,第一时间派亲卫去沂州,调查楼让的死因,为某个竖子善后,然后将楼让的尸体运回京城。
不管怎样,楼让都是楼谨的亲弟弟,是楼家的郎君,他的丧事不能太过简薄。
办完丧事后,还要将楼谨送回六镇老家的祖坟安葬。
整件事,都是楼谨忙前忙后。
崔太夫人在收到噩耗的时候,人就当场昏死过去。
醒来后,人也是木木的、傻傻的,仿佛刺激太过,已然失了心智。
直到楼谨命人布置了灵堂,抬眼便是刺眼的白,崔太夫人才仿佛“活”了过来。
她不顾自己虚弱的病体,挣扎着来到灵堂。
看到处处飘荡的素锦,空空如也的棺材,她凄厉的喊了声“儿啊”,终于哭了出来。
众人:……哭?哭了好啊!
只要哭出来,把胸口积聚的悲恸、绝望等等情绪发泄出来,人才不至于崩溃、疯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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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太夫人虽只是继室,可到底是老将军的遗孀,是楼谨的母亲。
她若是有个不好,楼谨要守孝,还要被非议——崔太夫人唯一的儿子,死在了楼谨的“侄子”手里。
虽然楼让是“杀人不成反被杀”,还是死在了“乱民”的刀下。
但,这种事儿,懂的都懂。
乱民?
呵呵,可以是乱民,也可以是暗卫。
只是一层遮羞布,只能骗骗无知幼童。
崔太夫人可不是孩子,她更是知道自己儿子与楼彧那小畜生的恩怨。
当初楼让非要去沂州,崔太夫人就明白,儿子还记得断腿之仇,他要找楼彧报仇!
崔太夫人曾经想过阻拦,但她深知,这是儿子的心魔。
若是一日不破除,儿子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、痛苦的深渊。
且,崔太夫人也恨啊,也希望能够狠狠的报复楼彧。
这次,跟以前不同。
那时楼彧有楼谨撑腰,楼让才吃了大亏。
而如今,十一郎背后是李皇后,是圣人,他还是奉旨办差的朝廷命官,楼彧再霸道,也是个无爵无官的少年,他还敢明着杀官不成?
崔太夫人想到了这些,也就放下心来,任由楼让去了沂州。
没想到,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,楼让就、就——
“我的儿!我的十一郎啊!你死得好惨啊!”
“将军!郎君!你若泉下有知,定要为我们的十一郎做主!”
“十一郎,他死得冤枉啊。他为朝廷尽忠职守,却惨遭奸贼杀害!”
“呜呜,楼彧,你怎么敢?你怎么敢弑杀尊亲?”
崔太夫人守在灵堂,日也哭、夜也嚎,嗓子都哑了,却还是不肯停歇。
她起初还只是哭天抢地的诉说儿子的凄惨、可怜。
哭着哭着,愈发伤心,也就慢慢没了理智。
她开始直接点破楼彧的名字——
是他!
是他用毒计害死了十一郎!
崔太夫人为母则刚,为了给唯一的儿子讨要公道,不再顾忌楼谨,也不再管其他人。
她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,为楼让鸣冤!报仇!
小畜生害了他,就要让小畜生偿命!
崔太夫人是慈母,独孤氏又何尝不看重自己的儿子?
或许,在自己、在夫君、在诸多儿女中,独孤氏不会选择楼彧。
可,若楼彧与“外人”放在一起,她就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前者。
不管怎么说,楼彧都是自己的亲骨肉。
她、还亏欠他良多。
“阿母,请慎言!”
听到灵堂的风声,独孤氏匆匆赶了来。
她一身素衣,乌鸦鸦的云鬓上,只簪了一支银钗。
楼让的死,独孤氏也有些伤怀。
到底是一家人,在一个国公府相处了好几年,人已经死了,再多的摩擦、矛盾也一笔勾销。
独孤氏本就是个心软的人,不认识的人,骤然亡故,她都会觉得惋惜,更何况是名正言顺的小叔子?!
更不用说,楼让的残疾,还、还跟自己的儿子有关系。
独孤氏与楼谨一样,都对楼让有些愧疚。
楼让忽然就死了,自己的儿子毫发无伤……独孤氏真的无法对楼让的死无动于衷。
还有崔太夫人的悲痛欲绝,也让独孤氏禁不住的怜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