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,独孤氏便竭尽所能的照顾楼让的妻儿,默认崔太夫人的癫狂。
但,独孤氏也是有底线的。
她所能容忍的范围,决不能突破那道底线——楼彧!
“阿母,阿让是行事不妥,激发民变,中秋之夜,惨被乱民所害!”
“此事已有沂州刺史陆怀瑾、河东县令,以及当地的诸位乡绅、耆老等的证实——”
楼让的死,沂州官府早有定论。
他就是被乱民所杀。
而乱民,也是被他给逼反的。
说句不好听的,楼让就是罪有应得、死有余辜。
“阿母,我知道你因为十一郎的死而伤了心神、乱了心智,但,即便如此,也不可乱说!”
“此事与阿彧有何相干?他又何曾弑杀尊亲?”
独孤氏可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逃跑的小通房。
做了几年的将军夫人、国公夫人,她背后有独孤家,更有楼谨的宠溺,不说在国公府了,就是在整个京城,都是数得上号的贵妇。
作为一品国夫人,能够影响安国公的女人。
独孤氏去到宫里,见到李皇后等贵人,也从未被欺辱、被薄待。
李皇后对她亲近有加,公主皇子皇妃等,也都高看她好几眼。
她走到哪儿,都是前呼后拥,都是恭维讨好。
居移气,养移体!
独孤氏已经成为一个标准的、成功的顶级贵妇人。
她的一言一行,都透着尊贵,以及高高在上的气势。
哪怕面对曾经的“主人”,独孤氏也再无一丝自卑、退怯。
她气场强大,她自信张扬,驳斥崔太夫人的时候,亦是铿锵有力、掷地有声!
崔太夫人跪坐在地板上,听到独孤氏的斥责,提起头,露出了涕泗横流的脸。
小主,
崔太夫人的年纪并不老,生在富贵、长于锦绣,保养极好,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几岁。
但,此刻,崔太夫人仿佛瞬间苍老。
凌乱的头发里,夹杂了不少的银丝。
脸上是没有血色的病态,眼角、嘴角有了皱纹。
一眼看过去,就是个绝望、颓废的老妪,哪里还有曾经的光鲜、体面?
看到这样的崔太夫人,独孤氏愣了一下。
昨日崔太夫人昏迷的时候,似乎都没有这般憔悴。
怎的一夜不见,人、人就苍老成这副模样?
一夜白发啊。
还有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与仇恨,更是让独孤氏高扬的气势矮了一大截。
独孤氏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。
崔太夫人的目光,太骇人了。
就像是落入陷阱又失去幼崽的母狼!
独孤氏有预感,崔太夫人随时都可能跳起来,一口咬住自己的喉咙!
嘶!
独孤氏只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,心、慌得厉害。
她本就不是什么心智坚韧、内心强大的人,她的气势,更多的是身份、夫君等外在因素给她的。
不是与生俱来,不是由内而外,独孤氏颇有点儿纸老虎,碰到真正的狠人,她就有些退缩。
“……哈!楼彧没有弑杀尊亲?”
“独孤明月,你自己说这话估计都不信吧。”
“我不是傻子,我还没有老糊涂!我就算没有现场得见,也知道,这一切的一切,都是楼彧那小畜生的陷害!”
“小畜生!真真是个没良心、没人伦的小畜生,几岁大的时候,就害得嫡亲叔父断腿,如今更是——”
“独孤明月,你别急着驳斥!我只问你一句话,你敢拿着你的一双儿女、拿着楼谨的爵位发誓吗?发誓说,这事儿绝不是楼彧所为?”
不得不说,崔太夫人与独孤氏做了这几年的婆媳,对这个儿媳妇还是有些了解。
她精准的按住了独孤氏的命门——龙凤胎!夫君!
跟这些人比起来,楼彧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独孤氏根本不敢为了帮楼彧正名,而拿着她最看重的人去赌咒发誓!
她不敢,更不想。
人,要懂得避谶,不吉利的话都不能随口乱说,更何况是“誓言”?
独孤氏心乱了,樱唇一张一合,根本就吐不出一个字儿。
“……看到了吧!连你自己都知道,阿让就是被那小畜生害死的!”
崔太夫人惨然一笑,气势压过了独孤氏又如何?
她的儿子,已经没了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