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由得多看了济王几眼,堂室宽阔,各处都点着灯,照得室内煌煌如白日。
济王坐得端稳,身形磊落,连腰间的锦缎也看不出多余的皱褶,搁在扶手上的食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红木漆面,静静地等着她回答。
察觉她看过来,弯唇一笑,一副好脾气的样子,“顾大人是怀疑我要把犯人劫走不成?不过是问几句话,顾大人若果真是不放心,可随本王一起去。”
常念急忙起身拱手,恭敬道:“殿下是皇子,更是卫国之肱骨,臣不敢怀疑。”
济王听出她话里的敷衍,抚了抚箭袖,“大人放心,若有人追问,本王就说……”
他皱眉想了想,“就说是本王以势相压,顾大人不得不从,一切罪责有本王承担。”
有人肯担责,自然一切好商量。
不过是见一见旧人,况且东宫虚位以待,他是个皇子,身上还有军功,保不齐还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,卖个人情也无可厚非。
常念一脸羞惭状,“殿下所言叫臣汗颜,实在是职责在身,还请殿下恕罪。另外清戎司由正副指挥使分管,还请殿下稍侯,臣还要问过徐副指挥使意见。”
济王不置可否,微笑着表示,“那是自然。”
常念扭头,有模有样地和旁边的徐副使打商量。
徐枫哭丧着脸点了点头。
济王打了包票,谁敢说不行!
要不说他这副使当得窝囊,好事儿不一定轮得到他,要担责的事儿,总少不了他的那份儿!
他忙不迭说好,随即躬身哈腰地做手势,“殿下,这边请。”
清戎司的牢房设在半地下,进门就是扑鼻的腥湿气。
缓缓下了阶梯,两侧墙上对插着火把,火把子上缠着棉纱,蘸满了松油,正烈烈地燃烧着,空气里都是油脂焦乌的刺鼻气味。
林林总总的刑具挂了满墙,重枷,铁链,鞭子,锡管,各式各样一十八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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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中地上有个一人宽的刑凳,大概躺的人多了,光滑的漆面都磨成了乌黑色。
下面的青石板地面大概是刚拿水冲刷过,看起来不容易冲干净,黑一片黄一片湿腻腻地,走几步就粘在脚底上,再往里多走几步,渐渐就渗透了靴底。
尽头处有一间空荡僻静的刑房,正中立了一个一人高的十字木架,牢房四面的木栅上都绑了火把,一根接一根地密集排列着。
清戎司作为别人口中的“黑衙门”,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