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人绑在十字刑架上,四肢拿牛皮扣带绑上,挣扎间就磨破了皮肉,牛皮吃透了血水,变成了深褐色。
犯人端端正正地站好,也不严刑拷打,只点着火把没日没夜的熬着,看眼睛阖上了,番子就拿个削得尖刺般的竹竿,专挑肉皮儿薄的地方捅。
济王见怪不怪,他在西域见过那些游牧人熬苍鹰,抓了黄鹰绑在撑杆上,不吃不喝地和人僵持对立,熬到撑不住,一头栽下来,再烈的性子也会任人差遣。
济王跟在常念身后,进了一间空的刑房。
刑房局促,李洵舟站在她身后等她提人犯。
她身量算是高的,站在他身前刚好够到他的下颌,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发顶,圆润精致的线条,从头顶一溜儿滑到纤细的脖颈处。
他别开眼,环视一圈后夸赞,“想不到顾大人看起来文质彬彬,倒是审讯的好手儿。”
常念正有条不紊地吩咐手下提人犯,闻言回头,弯唇一笑,“殿下长年驰骋沙场,金戈铁马,比不得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,让殿下看笑话了。”
她一笑,嘴角处就显出一个浅浅的窝,灯火杳杳下显得格外绮丽,和身旁满脸乱须的徐副使,还有那些咋咋呼呼的千户比起来,莫名有些违和。
番子们已经把刘德胜推倒在地上,常念引着济王走到跟前。
太子要下毒,自然用不着他亲自动手,刘德胜作为总管太监,实施起来都是他一手安排。
他虽不是个真男人,却是个硬骨头,从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。
不过,也用不着他开口,下毒的小太监打从一开始就招了,剩下的就像捅竹节儿,没怎么用大刑,顺顺当当地就查了个水落石出。
番子搬来了椅子,常念等济王落了座,便把一干人等都打发了下去。
徐副使咧着嘴,拿手指默默指了指自己,见总使大人要翻白眼,便识相地退了出去。
常念虽然不知道济王要问什么,但有些话,听了倒不如不听的好。
她抬手正要告退,李洵舟却伸手挽留。
“顾大人职责在身,还是留下的好。”
常念噎了噎,无奈说了声“是”。
地牢内只剩火油燃烧的吡啵声,刘德胜被折磨了多日,早就变得半疯半傻,见了人也是勾着头不言语,脑袋像半挂在颈子上似的,几乎要垂到胸前。
常念在圈椅里坐稳了,正等着济王问话,冷不丁听到他探过头问,“顾大人,你可知道小暖要死了?”
她一时没反应过来,楞怔怔地看着一脸讳莫如深的济王,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他说得是谁,“小,小谁?殿下说的是谁?”
一直垂着头的刘德胜像是突然回了魂,木登登地抬起头,睁着一只眼长嚎一声,“暖儿!暖儿不会死!暖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