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百个暗卫

上元节这天,史景高兴坏了,毕竟能跟杜仅言一起出宫去,天天蛰伏在后宫里,跟老母鸡暖蛋似的,实在无聊,出了宫门,似乎又回到了没进宫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。天也宽了地也广了,呼吸都顺畅了。

为免打草惊蛇,二人皆穿着寻常太监的服制,把头发也藏进了帽子里。只要能出宫看灯,别说是女扮男装,就是扮演街角的垃圾桶都行。不挑。

正月十五日,元宵佳节。

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烟雾里,空气里都是烟花燃烧的气味儿。

天际边,烟火此起彼伏,藏蓝色的花,火红的蜻蜓与飞鱼,伴随着一声一声的爆炸,烟火腾空而起,在漆黑的夜幕里炸裂开来,像是谁拿了画笔,给天边画上了各种各样的彩图,明艳照人,映得人群都明艳艳的。

舞龙灯,跳花鼓,果然是一夜鱼龙伴舞。繁华的京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,正是万人空巷的时候,城中百姓拖家带口出了门,小孩子们提着花灯,大人们拉着孩子,或是驻足在茶水摊子,要上些茶水听说书,或是抬头看着天际的烟火评头论足,骑在父亲脖子里的小孩子手里舞着风车,风车呼啦啦地响,小孩子高兴地咯咯咯地笑:“风车呼呼呼——呼呼呼——”

小主,

杜仅言跟史景穿着太监服制,到底低调,在人群中并不起眼。

难得看一回烟火,二人手拉着手,边走边看,遇到卖冰粉的小贩,花五文钱买上一碗,上头飘着葡萄干跟山楂片,还有芝麻跟果脯,别提多有滋味了,就是吃上一口,冻得牙齿咯吱咯吱响。

“两位相公要不要吃糖葫芦?新鲜的糖葫芦哎,今儿下午才做好的。”一个老汉举着一排糖葫芦。

谁能拒绝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呢。

杜仅言来了一串桔子味儿的,史景来了一串葡萄的。

二人边走边吃,不知不觉,走过了两条街,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市里。

站在桥上往下看,街市里灯火通明,沿街的铺面皆挂上了红灯,红灯绵延数里,照得青石街道都红灿灿的,花灯起伏,行人摩肩接踵,护城河里的花船一艘连着一艘,里面传出让人慵懒的让人迷醉的声音。三三两两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船头摇着手帕子,冲岸上的人喊着:“小相公,来听曲儿。”

杜仅言站在桥上,水波粼粼,人声鼎沸。这种接地气的热闹,自然跟宫中不同。

“听说皇上派了一百个暗卫来保护咱们?在哪呢?”史景左看右看,咬了口杜仅言手中的糖葫芦:“一百个暗卫应该是好多人吧?我怎么一个也没看见?皇上不会是糊弄咱们的吧?”

杜仅言也没看到暗卫。

虽然心里想着,或许这些暗卫就在人群里,比如,她跟史景可以假扮成太监,那些暗卫也可以假扮成路边的路人甲,路人乙,这样也好,又不会影响她跟史景逛街。

果然皇上训练的暗卫训练有素,潜伏在她们周围,杜仅言却丝毫没有发现。

突然从人群里跑出来三五个七八岁的小孩子,手里提着花灯,或是拿着花炮,一边放花炮一边笑嘻嘻地往前跑。

突然出现的孩子像是水流,把人群冲出了一条缝。

史景躲闪不及,歪到了杜仅言身上,杜仅言身子一歪,差点儿从桥上掉下去。又觉得自己腰里一松,手一摸,完了,钱袋不见了。

抬头望去,她的钱袋竟出现在刚才那个孩子手里,眼看那个孩子只剩下个头顶,摇着她的钱袋子欢天喜地的向前跑去。

突然桥下的水哗啦啦地响,大伙还以为有人落了水,不料却见有个穿着黑色镶金边飞鱼服戴铁盔的人从水中一跃而起,直接飞身上桥挡了杜仅言一下,杜仅言一下子就扶了正,稳稳当当地站住了。

茶楼屋顶上也飞身下来一人,同样的飞鱼服与铁盔,竟然踩着树梢往前飞,短短几秒的功夫,就听见有小孩子的哭声,而后杜仅言的钱袋竟又回到了她手里。

离了个大谱。

太快了,杜仅言甚至没看清那两人的长相。

潜伏在水底跟屋脊?

这么冷的天,暗卫如此敬业?

动手这么快?

快的让人以为,这一切都没发生过,依然是摩肩接踵的行人如潮水般推着杜仅言往前走,史景还踮脚指着一处玩杂耍的人给杜仅言看:“你看那个人会吞火球,那个人后面有人把长长的一把剑也吞下去了,啊,上次看到这样的杂技还是我十来岁的时候,现在来看,真有滋味。”

史景说话是女声。

旁边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学着史景说话:“呦,真有滋味。”一面又笑:“这俩不是宫中的太监吗?说话呀,嗓子眼里跟夹了两只鸭子似的。”

人群里暴发出一串笑声。

“我跟你们一路了,这二位公公,同吃一碗冰粉,走路也是手拉着手,哎哟——”男人话未说完,便一脚坐在地上揉着小腿带着哭腔:“谁绊了我一下,哎呦,疼死我了——”

不用说就知道,是暗卫出手了。

出门带着保镖就是好。

暗卫就很会拿捏细节。

不能让杜仅言跟史景吃了亏,又不影响二人游玩。

史景喜欢看杂技,上元节的杂技也足够惊险。

吞火珠的还不算,还有人嘴里叼着一根竿子,竿子上立着个人,那人像猴子一样灵活,竟在竿子上做着翻滚的动作,看的人心都吊到了嗓子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