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了一眼钟潇虹邹新民,只见邹新民只是给这孙副书记赔着笑脸,怕是再说一句话,还要挨上一拐棍。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林华东和邹新民毫无招架之力,我看这些老干部对外地干部抵触情绪非常大,也就没有贸然开口,只是静静地听。
老孙书记环顾四周说:“邹镜池呢?邹镜池在不在?不是说已经联系了车组织大家去市委吗?车怎么还不来?”
这时,从人群后面让开了一条通道,头发花白、精神矍铄的邹镜池缓缓走来,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邹镜池身上,现场也随之安静了几分。
邹镜池没有当过县委书记,当年在县里实权最大的官也就是科委主任,临近退休才逐步解决了正县级的人大主任,而因为其弟弟邹镜堂的原因,反倒成了老干部中的核心。
邹镜池看了看围聚的老干部们,又看了看林华东和邹新民,轻轻叹了口气说:“县到现在这个时候,县长和书记都不来解决问题,这不就是拿我们老人不当回事吗?我们是都退了下来,但我们还都是党员,党员有向党组织反映问题的权利。我看县委是不会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,既然县委不帮我们解决,我们就去市委嘛。市委不给我们解决,我们就去省委嘛,不要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年龄大了,在省委,我们还是认识人的。”
我看着邹镜池说话中气十足,气宇轩昂,心里暗自感叹一句,这好家伙,去年在录像厅看黄色录像被抓的时候,怎么没有这份神气。
正说着,一辆大巴车稳稳地开进了县委大院,邹镜池大手一挥道:“准备上车。”
邹新民忙跑到邹镜池身边,低三下四地说:“大叔,我是铁路项目的总牵头人,你要给我个面子。不然我在庆合书记那里不好交代呀,我的二叔镜堂书记也是支持咱们修铁路的。”
邹镜池毫不客气地说:“你二叔离开临平的早,并不了解临平县的情况,我这么大的年龄都没有坐过火车,咱们普通群众,又有谁会坐火车?新民啊,立场要坚定,考虑要长远。让开。”
见众人真的要蹬车去示威,我从人群后面挤了过去,轻声而又尊敬地喊了一句:“邹老,市委就先不去了,等庆合书记开完会,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嘛。”
邹镜池和我见面的次数不多,今天我又没穿警服,邹镜池一时没看清我是谁,诧异道:“你是?”
我忙介绍道:“邹老啊,我是临平县公安局局长李朝阳啊,我们见过面,您忘了?上次在录……”
我还没说完,邹镜池就猛一拍我道:“哦!李局长,老朋友了,老朋友了,对对对,上次在路边还打过招呼,见过面见过。”
我马上说:“邹老啊,庆合书记委托我向您报告,等他开完思想动员大会,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。”
邹镜池欠我一个人情,这人情不好还,但汽车已经到了,手脚快的几个老同志已经坐上了汽车,邹镜池面露为难,探头看了看车上的老同志,又看看背后等着上车的人,思考片刻拍了拍汽车的车厢,砰砰三声过后,说道:“老刘,老孙,马主任,我看这样吧,咱们都是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,也知道县委如今正在开会,贸然中断会议也是不妥,我看咱们就给华东、新民还有小李局长一个面子,在会议室里等,看一看县委是什么态度,再做决定也不迟。”
老刘书记刚放下拐棍,探头看着邹镜池说:“镜池啊,早上你快把我的心脏病都整出来了,保证车到就走,这车来了,你怎么就犹豫了?”
邹镜池上车,搀扶着老刘书记一边下车一边说:“刘书记啊,年轻人也不容易,你看新民和华东都在这儿,如果咱们不给面子,多少也有点说不过去。”说着在车上一招手喊道:“新民啊,回去把茶泡上,我请几个老领导先过去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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邹新民忙点头道:“哎哎,早就准备好了,早就准备好了。”说完,邹新民靠近我说道:“李局长,你啥时候跟我大叔成朋友了?我印象中你们没什么交集啊。”
我环顾四周,悄声说道:“新民县长啊,我和老先生之间有点业务上的往来。”
老干部们在会议室里一边坐着喝茶,一边议论纷纷,坐下来之后,语气和态度都缓和了不少。邹新民和林华东在里面应付着,我和钟潇虹则回到了会场,向张庆合点了点头。
会议并没有因为老干部的反对而终止,照常按照会议议程,张叔将为什么要修铁路、怎么修铁路、修铁路能干什么这三个关键问题向大家一一阐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