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纷争开始

韩恪微微点头,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,心想:“且看看你要划什么范围。” 于是答道:“阁老此话在理,卑职赞同。”

“此案情形复杂,都察院还未完全查清。你我今日仅论老夫妇之子买三百石船之事,如何?” 俞鹤伦接着说道。

“阁老在理。” 韩恪爽快地应道。

“老夫妇之子买三百石船,乃是他家惨祸之起因。你我先前所论,关键在于你认为漕运所属勋贵、官吏以海运之公而谋自家之私,以生意谋利为引,售卖船只,致使他落得如此下场,是也不是?” 俞鹤伦目光紧紧盯着韩恪,追问道。

“当然!” 韩恪答得斩钉截铁。

俞鹤伦面上露出一丝轻笑,不慌不忙地说:“那我问你,什么是公,什么是私?若是讲不清这个问题,怕是议不出个公理来,你说呢,韩大人?”

韩恪闻言,心中一惊,他万万没有想到俞鹤伦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。这个问题太过宽泛,若是深入讨论,恐怕就算谈到天边,也不会有结果,搞不好还得去江南请大儒来辩经。他下意识地认为,俞鹤伦是想搅黄这场朝议,如果朝议讲不清,那么自然漕运系勋贵所为就算不上错。

于是,他连忙反驳道:“俞阁老此话差矣,公私早有定论,你我若是在这里讲这些,便是画蛇添足,多费口舌。还是回到本案上,才是正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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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吗,公私早有定论?不知是朱夫子讲的‘人之一心,天理存则人欲亡,人欲胜则天理灭’,还是王船山的‘人欲之各得,即天理之大同’,还是顾亭林讲的‘合天下之私以成天下之公’,或者是黄梨洲说的‘天下为公,君为客’、‘藏天下于天下’......”

俞鹤伦一连串的发问,如同一颗颗重磅炸弹,在殿内激起千层浪。殿内顿时议论纷纷,原本平静的局面被彻底打破。勋贵武臣们大多一脸茫然,他们很多都没听懂俞鹤伦在说什么。而文官们则炸开了锅,有的人皱着眉头,小声嘀咕;有的人则激动地挥舞着手臂,与旁边的人争论起来。靠近御阶之下的李嵇依旧沉得住气,面色平静如水;夏崇老大人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,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;李轲则若有所思地看向胡之问,眼神中意味深长。

礼部尚书刘学义此时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,他紧紧盯着韩恪的背影,只希望这个一向善辩的家伙有个急智把这个问题绕过去,不然他今天下朝还没回到家门口,就要被人围住,要求讲经了,说不出个道理来,他这把老骨头怕是要尝尝物理意义上的铁拳了。

韩恪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,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。他虽然是理学门人,但此刻他代表的是整个文官群体乃至天下士人。俞鹤伦代表勋贵发问,他若是只讲理学的道理,必然会得罪实学,后果不堪设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