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知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士人争论的焦点,只听背后文官同僚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,他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。若是讲得不好,怕是当场就有性子急的人,要撇开俞鹤伦,和他单独辩经了。
经过一番深思熟虑,韩恪咬了咬牙,硬着头皮说道:“俞阁老深究天人之际,倒是令下官想起紫阳先生所言‘理在事中’。今日漕运诸案正如镜台蒙尘,正需诸公持此实务之镜,方照得清何为公器、何为私欲。”
他话音刚落,原本还对他抱有一丝期待的众文官瞬间炸开了锅。一个文官满脸愤怒,指着韩恪的后背大骂:“韩德维,你个缩头乌龟!妄为照亭先生学生,今日说出如此话,当使照亭先生羞愧于九泉之下!”
另一个文官也不甘示弱,跳着脚骂道:“韩德维,你的德丢到你娘肚子里去了,说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话!你做个屁的左都御史,要是御史都是你这副德行,天下清明何在!”
还有人要继续骂,李嵇突然脸色一沉,大吼道:“汝等身为朝廷命官,在大殿之上大骂他人,成何体统!为官失礼,为学失谦,再有在殿上失礼者,一律论罪!”
李嵇在朝堂上积威已久,加之新政功德加身,这一吼,让那些年轻鲁莽的官员都不敢再造次。
文官们稍稍安静下来,又有一人从文官中走出来,他大步走到殿中,双膝跪地,向正中的陛下请旨:“陛下,俞阁老所问已涉多年公案,韩大人难免有偏颇之处,臣顾岑请陛下准臣下参与辩论,以显公正!”
御阶之上,隆兴帝沉默了许久,就在众人按捺不住时,终于传来一句:“准。”
“谢陛下!” 顾岑洪亮的声音在殿中回荡。
顾岑谢礼完毕,缓缓站起身来,转身面向俞鹤伦,恭敬地施礼躬身,说道:“翰林院学士顾岑请俞阁老赐教!”
随着顾岑的加入,朝中局势再度发生变化。方才韩恪和稀泥,借紫阳先生(朱熹)之话,说什么实务之镜,狗屁不通。
如今昆山顾岑入座,众人都拭目以待,看俞鹤伦接下来要如何应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