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如这才知道,她们这些女孩子都是从一个乡来的。
“我们那里靠着绍兴,出来进去都有船呢。”说话的是李巧凤,她家里有七个姐妹,人多地少,她娘又还要生,“女孩子活不下去了,我有个表叔说有门道让我进城做女工,所以我就来了,我的身契有三十块大洋,说是每一年,都能涨十个呢。”显然巧凤还抱着希望,觉得在这里凭着她的勤劳定然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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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不是,老板凶点儿就凶点儿吧,我们镇上做工的做学徒的,人家主家还不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,就那工钱还没我们多呢,忍忍吧。”这个接话的是秋霜,她家里倒没这么多孩子,就是地主跋扈,占了她家的地儿,一家子没有营生不好过活,因此也信了中人的话,来了这里做工。
其他三个女孩子也是差不多的理由,家里穷,过不下去了。
正在她们说话间,芦柴棒儿回来了,她拖着一捧枯枝,几个女孩子都上前帮她。
“你是前辈,我帮你做做事,你教我怎么在这里工作。”秋霜很是热心,见芦柴棒力有不逮,就上前帮忙。
芦柴棒儿看了她一眼,又低下了头,“不用了,你们歇着吧。”
“别客气,厨房在哪儿?”秋霜左右看看,怎么也没看见这里有厨房的样子。
芦柴棒儿由着她去,自己走到这些管道中间,那块儿地上垒着几个石头,已经烧得黢黑了,上面支着架子,吊着个大锅。
“这里不会就是‘厨房’吧?”秋霜一声惊呼,清如几个都凑过来看,霎时面色都不好看了。
芦柴棒儿自顾地将枯枝点燃,又将那大锅涮了涮,就添进去几大瓢水。
她们都看得分明,那锅便凝结着厚厚一层污垢,水桶里也飘着枯枝,可芦柴棒儿就这么把水添进去了。
“你做饭也太不用心了吧,这怎么吃啊,猪食也不是这样熬的。”梳着两条油亮的辫子的欣兰忍不住抱怨道。
芦柴棒儿全似听不见似的,不理她们任何一个。
清如觉得有些奇怪,但她觉得芦柴棒不像是这么粗心的人,定是另有情由。
果不其然,那胖大婶儿又扭着腰过来了,手里抱着个大碗,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。见清如几个围着大锅,没好气道,“吃吃吃,吃死你们得了,饭还没做呢就盯着瞧了,敢偷吃一口,打碎你们的牙。”
几个女孩子不知她是谁,可人家气势嚣张,说不得就是张大力的婆娘,因此都被骂的立在一边。清如则是不想徒惹是非,将这里的事查清楚,联络郭子行将人救出去就是。
那胖大神又指着芦柴棒骂道,“你不会晚点儿烧啊,柴不要钱啊。有那空多上几份工我就算你积德了。”
芦柴棒连连道歉,那胖大婶才把手中钵碗里的剩菜剩饭倒进水里,又瞪着女孩子们扭着腰走了。
“她是谁啊?”清如问道。
芦柴棒儿这才回道,“老板娘,你叫她张太太就好了。”
“张太太?”她也能算是太太?
“嗯,她喜欢别人这么叫,她一高兴,能少挨打。”
清如今天已经够震撼了,再听到这种话,竟觉得平平无奇了。无非是做不了‘太太’,要在这些女工身上找一点满足罢了。
那锅里不多时飘出一阵酸臭的饭菜气息,清如捏着鼻子凑过去看了看,里面应该还掺了些碎米、籼米、锅焦和豆渣之类的,这么一大锅水,最后也只能熬成一大锅薄粥。
这就是以后的饭食?
清如几个都不太想接受,可看芦柴棒儿便煮粥便咽着口水,就知道这可能就是给女工的饭食了。
“这么冷的天还有馊饭,难为她了,不知放了多久的。”
清如也不想接受,可人在屋檐下,还是低头的好,好在身上藏了些吃的,不至于真去喝那碗馊粥,更何况那胖大婶还防着不让她们动。
将粥熬着,芦柴棒儿又添了几根柴,转身往自己管道里走去。
清如看懂了她投过来的眼神,也悄悄跟了上去。
“你是有什么事吗?”
芦柴棒儿将她拉进来,低声道,“你识不识字?”
清如不知她要干什么,疑惑中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给我写个东西。”芦柴棒儿掏出一块儿相对平整的石板,大约有两个手掌大。“我是负责做饭的,你帮了我,我每天给你留最稠的。”
“写什么?”